第124章 交心之言
皇伊贤一抬手，我下意识就是一躲。不过他还是把手搭在了我头上。
“阿卓，大婚如此仓促，还没问问你的意思，凤云鹤应该安排在哪里？”皇伊贤的手轻轻的压在我头顶。
我叹了口气，把他手拿下来，揽住他的胳膊，就势靠在他肩头：“哥哥，你后宫如此多空室，随便给他一间便是。”
“你明知道他是你的首席入幕之臣，还给朕来打哑谜。朕的宫羽再多也不是给他的。你的人，你自己来安排。”皇伊贤端起小几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又不是我愿意纳的。”我嘟囔。
“但天下人都知道次帝纳的最终是他凤云鹤。你若将他弃之不理，只怕难挡悠悠众口。”
我摇头叹气，思忖了一下，开口：“哥哥，我可以让他入主紫宸宫，但，从今以后谁也不能再将我和夙歌分开。凤云鹤愿意要一个空空的紫宸宫，那我便给他。但我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凤家只手遮天，来干预帝王婚事。让他们逃不过这天下的口诛笔伐。”我冷冷的说。
“阿卓，你不要冲动，这件事本因不是你想的那样……唉～罢了罢了。朕不想干预了。再影响了我们兄妹情意，不值得。”皇伊贤欲言又止，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突然又看着我：“今日你亲自去了蓬羽宫？”
这宫里发生的事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我点头：“我告诉你的皇后让她不要再打我的注意。”
皇伊贤沉默。
半晌，才悠悠开口：“朕初见凌霜时才不过八岁。当年生逢乱世，为躲避皇伊楼的搜查，我被安置在右相府中的密室里，日日见不得光明。我年幼时耐不住性子，偶尔会偷偷溜出密室，出来透透气。而凌霜当年生母在诞下小鹤时血崩而亡，我遇见她时，她正躲在假山里面的角落里一个人哭泣。我便为了哄她高兴，许诺她了后位。后来岁岁年年，朕也就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至于是不是爱，什么是爱。朕反倒觉得十分模糊了。只是觉得应该如此，就是如此吧。”
他说的很是怅然，眼神定定的落在小几上摆的茶盏上，纤长的手指触摸着盏沿，无意识的滑动。
我则扳过他的脸，直视着他：“哥哥，在我看来，你对她的包容与疼惜或者掺杂更多的是习惯。真正的相爱是两个人心意相通。会为了对方的喜怒哀乐而情绪起伏。也会为了彼此而爱屋及乌。而你，在她心里还没有凤云鹤重要。不然她也不会敢用皇子的性命来做赌注。那可是我们都最看重的孩子，万一圣佑失算了呢……连累的不止是皇朝，还有我。”
皇伊贤眼中一凛，整个人气场都冰冷了起来。
我却不惧他如此，继续说：“哥哥，这或许对她来说我就是诛心之言，但现在却是妹妹与哥哥的交心而论。哥哥，我也希望有一日真的有个人与哥哥相爱至深。也但愿她有自保的能力，在这后宫算计的不只是人心，还有人命。皇朝不可能只需要有一个继承人就够了。子嗣绵延才是王朝繁盛的重要根基。这后宫也是需要添新人了。”
“这后宫也是该添新人了……”皇伊贤敛了气势。
苦笑着重复了一句：“凌霜到底辜负了你的好意，当日朝中大臣进言要选妃时，你还站出来为她说话。如今却也是你要主张新人入宫。说到底，是她没有把握住阿卓的一片好心。若非她为小鹤执着，为了你我的兄妹之情而心中生嫉，何至于落得与我们走向离心。”
我收回手，复又揽住他胳膊：“你们大婚那日，我和她彼此不想为敌的真心之言还宛如在耳边。我也曾以为自己会与她交心，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皇伊贤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我的额发：“阿卓，是哥哥对不住你。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哥哥，阿卓也有责任，是我低估了人心。”
我复又自嘲的一笑：“我的那个世界那里需要如此费尽心思的算计筹谋。我自幼长大唯一用的心思最多也就是如何跟老师斗智斗勇不写作业。而如今，我不仅要谋划猜测人心，还要争权夺利，防止未来被拘禁。我都觉得自己心思重的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阿卓……”皇伊贤疼惜的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皇皓雪呢？她又是怎么成长的？”我突然很想知道与我有着不可分割关系的她，是如何面对这一切的。
皇伊贤一怔，却是笑了起来：“阿卓以前最不愿意的就是听到阿姊的往事。”
我嘴角也勾起笑意：“是啊，我总怕被拿来与她做比较，因为怕被说自己不如她。但我现在想开了，反正我就是不如她，此生就这样了。”
“那倒也没有，阿卓有阿卓自己的独特之处。比如，阿卓的与人为善，阿卓的……”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别，别当着我的面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好好好。”他笑起来，肆意畅快：“我们说阿姊，说阿姊。”
“阿姊自出生起就被封为御公主，朕当年太过年幼，对她的记忆其实也不是很多。但在朕的印象中，阿姊是个温暖和煦的人，在她身边，会感觉到踏实和安全…………”
…………
日渐西沉，凤凌霜来昭和宫与皇伊贤进膳时，我们两个还一同坐在软榻上聊的开心。
我虽然看见凤凌霜脸色不好看，但也懒得与她计较。跟皇伊贤告罪，说要回宫喝岚雀熬制的羊羹，便想走。
皇伊贤却说让人去紫宸宫让岚雀送过来便是，我还是留在昭和宫用膳比较好。
我看凤凌霜尴尬的立在一旁，便也知道皇伊贤这是不想与她独处。只得暗暗叹气。
虽然心里闪过一丝同情，但想到她也压根没把我放心上，随即也就想开了。
我从来都是以善待人，从不肯先怀疑别人用心，也愿意捧出真心。但无奈，这个世上从来就不是你待别人好，别人就会接受的。
既然如此，我自然就不必委曲求全，大家不过是各凭本事在生存，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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