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艰难抉择
赛场上夙歌与他那匹战马配合的程度简直堪称登峰造极。
之前我也看他练习过无数次，但还是觉得真正在万众瞩目时，这个男子身上散发着神一般的光辉，一举一动皆是浑然天成的凌冽的战意。
我和明月还有舞明霞也如普通学子那般站在台边为他们摇旗呐喊着，嗓子喊的都有点沙哑了。
有人碰了碰我的臂膀，递了一盏茶。
我心头一喜，接过就猛灌了几口，转身又递给来人才发觉自己身后的看台上已经安静了下来，因为我身后为我递水的是凤云鹤。
我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真的没认错人，方有些惊愕：“你怎么来了？”
明月和舞明霞也发觉我的异常，回身看到来人也是与我一般反应，只不过随即她们两个看着凤云鹤的神情就有些敌意了。
“陛下让我亲自来接殿下回宫，小皇子百日宴皇后不便出席，自然需要殿下回宫亲自主持。”凤云鹤单膝跪地，抬头看着我回答。
我不禁蹙眉，不悦：“那也不必你出宫来寻我，派韩玉来不就好了。”
他却舒颜一笑：“殿下不会忘记了自己答应过，让臣为皇朝建设国家银行的事情了吧，陛下已经批准臣可以自由出宫，调配相关人员了。只等着殿下向臣仔细说明要以什么为目标，如何建立了。此番出宫也是前去盛京探查了建设地点，来请殿下回宫不过是顺路。”
顺路？顺什么路？千阁学坊和皇城明明就是两个方向，何谈顺路。
“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等过两日，我自己会回宫的。”我看不少学子都已经往这边看着，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就决定先打发了他再说。
凤云鹤起身，却没想着要走：“殿下也着实好兴致，在外玩了三个月也不想着回宫看一眼小皇子，当真是觉得把他丢给臣就万事大吉了。”
我怎么又听出了有些哀怨的味道，冷哼一声转身：“怎么？交给你，你没照料好是吧？”
我看到夙夙似乎也发觉了我这边的不对劲，勒马往这边看来。
正在此时，马球却自他身后传来，眼看要击中了他后心。
“夙夙小心。”我一惊，忙跳起来大声提醒。
夙歌反应极快的上身后仰贴服着马背，险险的让那球在他身前擦身而过。
好险，我心中怦怦直跳，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赛场上激烈的传球时，球的速度和力度都是极快极强的，若是不时刻保持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力来应对，定然会容易受伤。
我回身瞪了眼凤云鹤：“若无他事你就先回宫吧。不要在这里影响到比赛。”
“臣不走，臣可以在此等殿下看完比赛再接殿下回宫。”凤云鹤今日有些执着的坚持着。
我气结，随手一指旁边的看台：“你不走就去那边等着，离我远点……”
我话未说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玩镜子反射太阳光照进眼睛里那样，心下悚然一惊，随即向着凤云鹤一扑，与他摔落向地面。
下一秒噌的一道利箭已经擦着我的发丝射穿入了地板。
凤云鹤也被突然扑进怀里的我吓了一跳，转而看见利箭和我被削落的一缕长发，神色瞬间阴鸷下来，反手抱着我起身，将我护在怀里：“来人，有刺客。”
瞬间场上因为主看台上这个变故开始喧哗起来，无数的学子开始惊慌的逃离。
刺客也从学子们中间现身，他们着了学子袍才得以在今日混迹在人群中，此时自然不用再藏着掖着，都提了刀剑冲了上来。
舞明霞和明月离我较近，已经开始出手阻拦刺客冲过来的脚步，舞明霞功夫好还能应付，但明月武艺本就差，此刻更是让我看着就揪心，急忙喊她赶紧自己先避开。
我将凤云鹤推开一些：“你又不会武功，别在此添乱，这些人明显是冲我来的，你赶紧走。”
他却一把拽过我的衣袖：“不行，你那点功夫根本不够看的，若是受伤更是了不得，你跟我一起走。”
容若和贺志洲他们也在此时冲了过来，挡在我们前面，形势稍缓。
凤云鹤赶紧拖着我往后撤。
我看到赛场上夙歌他们也发现了此处的混乱，骑了马迅速的赶来。
我想去与夙歌汇合，想回他身边。
于是我甩开凤云鹤的手就想往夙歌那里冲。
却不料没走两步，身后一声疾呼：“阿卓！”
下一秒我却被身后追来的凤云鹤猛然扑倒在地。
而他的身形随之一颤，嘴角开始溢出鲜血。
我心中一紧，暗叫糟糕。反手就摸到他后背被刺入了长长的利箭。
我，又被他救了一次……
眼看一个刺客冲着我们两个冲过来，我随手捡起地上掉落的刀抬手一挡那刺过来的剑刃。随即左支右拙的与刺客战在一处。
此时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又太快，等夙歌他们赶过来时，我正一边勉力支撑着不被伤到自己，而同时还得看顾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凤云鹤，很快就要力竭，刀在手中变得愈加沉重。
只待夙歌飞身下马冲过来，旋身一脚踢开与我对战的刺客，而后迎面对敌。
我心里绷着的一股劲瞬间散去，手中握着的刀无力的就从手心滑落在地。
我赶紧去蹲身察看凤云鹤的情况，发现那一箭几乎快中他后心，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是不是避开了要害。
“你醒醒，你别睡。”我看他面色如金纸，额头上全是细汗，不由得开始发慌。握着他的手轻晃。
他眼睛慢慢睁开一道细缝，看着我，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却仍旧抵不住那份沉重一般想闭上眼睛。
“凤云鹤，你不准睡过去！”我大声的喊着他，看他如此，心里惊慌失措，怕他这一睡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我伸手拍着他的面颊，怒声威胁：“你要敢就这么死过去，我就屠尽你凤氏满门！让你做鬼也不得安宁！”
对于他，我嘴上从来不饶人，处处讥讽和冷眼相看。
但其实我害怕，我害怕自己真的亏欠他，皇伊贤没有具体明说为什么答应凤家，让凤云鹤入主紫宸宫。
但我心中知道肯定是我和皇伊贤亏欠了凤家什么，这个亏欠大约是……一条命……才把向来冷静的皇伊贤被逼的满心煎熬。
而我心中也早就隐约有答案，所以我退让了，答应了大婚。
我不敢去揭开这道迷题的答案，我怕自己不能再问心无愧的与夙歌厮守，不能再对凤家保持着距离，继续无视凤云鹤的存着。
我的眼泪开始扑簌簌的不由得往下掉，极力的喊着他：“你听见没有！凤云鹤！”
而他缓缓睁开眼睛，慢慢伸手握住我的手，声音微弱到几不可闻：“你答应过臣，荫庇……凤家……”
“你要死了，我自然就可以毁诺。”我瞪着他恨声说：“你别想让我一再亏欠你！”
“臣……也不想离开殿下……”他说着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彻底昏厥了过去。
“凤云鹤！”我凄厉的呐喊，引得众人都不由得手上动作一顿，看过来。
夙歌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对手，急忙向我掠过来，揽住了我的肩。
看到我与凤云鹤相握的手让他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但待看清凤云鹤的情况，夙歌也是皱起来眉头，急声吩咐周围帮忙的学子快去叫学坊的医者。
我第一次看到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就这么倒在自己身前，而我却无能为力，不由得开始浑身发颤。
“阿卓，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夙歌紧紧的揽住我安慰。
我回头泪眼朦胧的与他对视：“我……我不想……我不想亏欠他……”
夙歌满眼忧伤的看着我，叹了口气却将我抱的更紧：“我知道……我知道的。”
等到医者前来，场面已经得到了控制，毕竟即便身份是刺客，对上了身经百战的将士也是很快就败下阵来。
只因为他们穿着学子袍前来刺杀，所以导致有几个此时混进了学子群中一时捉捕不到，但其余的都已经被牢牢控制了起来。
为了防止他们自尽，那些将士们将他们嘴里都塞上了布条反手绑了压至一处，等候指示。
然而，凤云鹤的伤势果然十分凶险，医者毕竟只是学坊中的小郎中，这种箭伤他自然无力应对，只能先断掉一节箭梢，而后开药吊住凤云鹤的性命。他建议我们赶紧回宫，让太医来会诊。
如此情况下，我只能随着一起回宫。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若还能置之不理，那可就跟狼心狗肺挂上钩了。
凤云鹤被抬上他来时坐的马车，他即使人已经昏迷，但手仍旧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我挣了几次挣不开，无奈的妥协。
回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夙歌。
夙歌过来吻了下我的额头，紧紧抱了我一下，轻声说：“快回去吧。学坊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我能感觉出他此时心里是有多么的难过和压抑。
但我只能百般不舍的与他告别，上了马车与凤云鹤一起回宫。
一路上，我心里满是纠结和难过。也说不清是为了凤云鹤担心忧虑，还是为夙歌委屈伤心。
也许都有，才让我如此不知如何抉择才是正确的面对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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