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无可奈何
之后，夙歌告诉我，此次的刺杀事件，是由被罢官的前千阁学坊坊主和被赶出学坊的郑海乔雇人所为。
只为报复我将他们驱逐出千阁学坊。
夙歌有些话说的很是隐晦。
我看清楚了他眼底的另一层意思。
此事另有隐情。
但此中关窍，夙歌不肯直接告诉我。只说要我不用为此担心。
我想到自己到御书房时，他已经等在这里，茶水喝了一半。
大概是先觐见了皇伊贤才对。
有什么事，是可以告诉皇伊贤，却不能告诉我的。
直到他离开，我坐在他方才坐过的的位置，看着桌案上的茶盏，水已然凉透了。
我心里也慢慢有了答案。
等皇伊贤负手进殿，我只是抬眸看着他，轻轻唤他：“哥哥，他一个本就寿命不多的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皇伊贤淡然的一笑：“还是没能瞒过你，看来夙歌在你面前还是修炼的不够啊。”
“他什么也没说。但哥哥，这天下知道我有守护使的不过寥寥几人，旁人不知道自然可以来刺杀我，但只会是徒劳，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累及家人。”
我手指摩挲着那茶盏的杯沿：“而这一点却恰恰也可以被知道的人利用。哥哥派凤云鹤出宫来寻我，便正好安排一场刺杀，杀得不是我，而是他。弓箭手的位置安排的太过巧妙，一般人可雇佣不到这么好的弓手。”
“为何笃定是朕？你可别忘了，这天下还有一个人比朕想要他的性命。”皇伊贤行至御案后坐下，随意的翻着奏折。
我心头一颤，我总是记着夙歌的温暖美好，却忘记了他的下手无情。
我稳住心神，渐渐对自己的推测坚定了信心：“即便是夙夙，但也少不了哥哥的推波助澜。何况，根本不会是夙夙，夙歌对凤云鹤惺惺相惜，断然不会下狠手要了他的性命。”
“但此中夹着一个你。”皇伊贤拿手中的毛笔尾端点指了一下我。
“不，哥哥不用误导我。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与他对视，认真而坚定。
皇伊贤与我对视片刻，洒然一笑：“阿卓确实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模样。”
他随即将手中的笔随意的一丢，坦白承认：“确实是朕所为。朕本以为会当场要了他性命。却不料反倒给了他向你讨要承诺的机会。”
“为何？哥哥不是很看重他吗？又为何有意要一个将死之人的性命？”我追问。
“哥哥想成全你与夙歌。”皇伊贤敛下眸子。
“哥哥你说谎。”我起身走过去捏他的脸颊。“哥哥，你若真想成全我，第一便是废黜了我，再然后想办法抽掉我的龙脉，还我个自由之身。不然，我此生哪里还能有被成全的机会……”
皇伊贤揽过我。
我趴伏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的沉木香气。
“哥哥只是恨，恨他们凤家逼迫我们。恨他们不知进退。恨他们不懂得遵守做臣子的本份。”皇伊贤渐渐收紧了臂膀：“哥哥也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你，既然一切因他而起，那便让他消失在这个世间，让我的阿卓能与自己心爱的人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不用背负愧疚与亏欠。”
“哥哥……”我回抱住他：“哥哥，阿卓不怕，阿卓不怕这世间的流言蜚语。也不怕与心爱的人历尽艰难。但阿卓不能忽视他一再舍命救我的事实。就此让他死在我面前，我只会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中。哥哥，放过他……让他好好活着吧……”
“从你陪着凤云鹤回宫起，朕就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了下手的机会。阿卓，你就是这一点最让哥哥放心不下。太过优柔寡断。”皇伊贤松开我，给了我额头一个爆栗。
“哥哥，人活一世，总会有自己所在意和坚持的本心。我做不到....对凤凌霜，对凤云鹤，哪怕是其他人。我也做不到眼峥峥的看着生命消逝。尤其是凤云鹤，哥哥，若是他当年有一丝迟疑犹豫，那么如今的皇朝，如今的我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
我看他沉默，继续说：“他们凤家是臣，不该以此邀功来逼迫我们兄妹。这些都确实该记过。但凤云鹤何辜，他本是这天下最大氏族中的优秀继承者，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而这么多年来，他身负奇毒，寿命有限。多少理想抱负都不能实现。连我都为他而抱憾。”
“你已经不恨他了？”皇伊贤抬眸与我对视。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也许只是替他惋惜遗憾，不想他死在我面前吧。”
皇伊贤叹气摇头，抬手揉了揉我的额发：“花七说的没错。是朕太娇宠着你了。倒是养出来个优柔寡断的性子来。朕只后悔没早些让你看清楚这个世间的人心，身为君主，本就该用雷霆手段来处事的。如今倒好，该恨的不恨了，该爱的又无法去爱。真是让朕伤脑筋。”
我心中一松，皇伊贤如今的态度就说明，他不会再计较之前的种种了。便揽住他的胳膊：“哥哥，阿卓即便如此也是幸福的，因为阿卓有哥哥。一个顶天立地的君王。”
“少给朕戴高帽子。朕有你这妹妹，可真的是操碎了心。明明可以有更利落的办法解决事情。你偏偏要挑选难走的那条路。你自己说，你让朕该怎么办？”皇伊贤提起来依旧气愤难平。
他转身就想继续教育我。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我这个妹妹这辈子就是来向哥哥讨债的。哥哥你就别抱怨了，下辈子，下辈子我做哥哥，你做妹妹。我也像你一般操心劳力可好？”
他拽下我的手，哭笑不得：“你可省省吧，下辈子我可不想跟着你这种哥哥，被人卖了都还帮着人数钱。”
我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是，被凤云鹤利用了一通，还允诺了荫庇凤家。倒真的是大写的傻。
“谁让他比我更傻，肯以命相换了呢。”我不禁叹息。
“你的弱点可真的是被人抓的死死的。今后你再受了委屈，可不要过来抱着朕哭鼻子。”皇伊贤说着一脸嫌弃的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赶紧抱着他胳膊：“我可抱紧了哥哥，你可别想丢下我。这辈子我都赖着哥哥。”
皇伊贤冷哼一声。
却转而憋不住笑起来，转手揉了揉我的额发：“也就你呀。让朕最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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