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番红花
道路两旁, 高大的绿荫浓化不开，转过弯走斑马线才有阳光洒落身上。左晓云走半路开始说起，自己的妹妹家里。
孟步青对她妹妹很好奇, “今年是几年级了？”
“初二了。”
“啊？”孟步青怔了怔，睁大眼睛瞪着看她, “初二了那么黏你？你叫她小宝贝？”
左晓云语气疑『惑』：“初二不是小孩子吗？”
孟步青沉默了会儿。想着自己的初二阶段是最张扬跋扈的年纪, 肯定不愿意被人叫“小宝贝”那么可怕的肉麻称呼。
但每个人都不一样, 况且自己没有左晓云那么温柔的姐姐。
她转而问：“你家小宝贝喜欢什么零食？”
虽然左晓云说她妹妹不太喜欢吃零食, 不需要给她买什么，但孟步青第一次见小朋友肯定不能空手。就附近的超市买了盒巧克力。
下午的光线晒人暖洋洋的, 孟步青半眯着眼，跟着左晓云散步进一个有『乱』糟糟的小区。理发店杂货店的口坐着不少晒太阳的老人, 面前摆着蔬菜卖, 交流都是用方言。
左拐右拐，巷子路逐渐变很窄, 终于走左晓云住的地方。房子是近两年才买的老乡村里的小户型，进能感觉简简单单的装修很新。
一看就看见玄关处雪白的墙面上，挂着透的塑料袋, 每格『插』页都是颜『色』显眼的奖状或者是证书。中间装裱起来的赫然是松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孟步青换了鞋, 立刻走那面墙下仔细地看过。
全都是左晓云从小大的奖状, 有时候一学期能拿三五张, 三好学生、纪律奖、纪律委员的奖状。有点幼稚的奖状彰显着毋庸置疑学霸的身份。
“你可真牛, ”孟步青盯着那往下看, 红彤彤的纸底浮着黑『色』的小字，因为太多所以几乎看眼疲劳了，不由啧啧感叹，“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奖状。”
“没什么好看的, 我妈妈连军训的参与奖都觉是奖……”左晓云用不好意思的语气说，“你小时候肯定拿过更厉害的奖。”
孟步青脸『色』一僵，深沉地道：“我好像只小学拿过奖状。老师实是不想给我的，没办法，校领导规定让每个小朋友都有奖状。”
左晓云“噗嗤”笑出声：“骗人，怎么可能！”
可能是听见动静。
卧室打开，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孩探头冒出来。白皙小巧的圆脸，浓密睫下乌溜溜的眼瞳正盯着她们看。
“昭昭，”左晓云叫她，“这个是姐姐的大学同学，过来打个招呼。”
孟步青扬着笑容：“昭昭你好。”
左昭昭：“……”
停顿几秒，她脑袋缩回。默默地把房间关上了。
孟步青：“……”
“她这孩子太害羞了，不喜欢陌生人。”左晓云无奈地对孟步青笑了下，走过，敲了敲房，“昭昭，你写作业吗？”
安静了会儿。
房忽然又开了。左昭昭换了身衣服，黑『色』体恤衫黑裤子，衬巴掌大的小圆脸愈加白皙。
她干巴巴地说：“嗯，我写作业。姐姐你都不过来我吗。”
“你可不可以自己写？”左晓云看见孟步青，有点为难地说，“等晚上再把不会的题目给我看，好不好啊？”
“……”
孟步青倒很感兴趣，“什么题目不会？”
她顺手把巧克力递给左昭昭，“我你啊，行不行？”
“好，那你帮她看看，”左晓云说，“我切点水果。”
说完便厨房了。
左昭昭没说话，转身进房间了。孟步青跟着进，发现她的房间是双层的床，只是上层堆了很多衣服。
旁边的书柜桌子，看样子应该是姐妹两人合用的。
实客厅就能看出来这套房子的面积不大。
左昭昭闷不吭声地坐书桌前，继续写她的作业。孟步青把旁边的椅子搬过来，坐她旁边看着：“哪道题目不会呀？”
左昭昭眼睛没抬：“会了。”
孟步青点点头，边托着腮帮子等她什么时候需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现初中生的练习册。
跟以前自己上初中那会儿，好像大差不差。
连封面都似曾相识的。
左晓云很快端着水果走进来。
没别的椅子了，她坐床上问孟步青：“你这里呆几天呀？”
“三天，但是接着是双休，我应该可以再待两天吧。”
“啊？你一个暑假实习有双休？”
“你这话什么意思，”孟步青拧眉疑『惑』，“实习工就没有人权了，实习工没有劳动保护法了吗？”
左晓云小声说：“像这样兼职实习不算劳动关系，真的没有劳动法保护的。”
孟步青：“……”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孟步青随口问：“是你睡上铺是妹妹睡上铺？堆了好多衣服。”
“我跟她都睡下面，”左晓云说，“所以上铺就用来堆东西了。”
孟步青看着那个并没有很宽敞的床铺，再看看写作业的小孩的个子，特别惊讶地道问：“不会挤吗？你是不是觉妹妹才三五岁。”
写作业的左昭昭笔顿住，扭过脸凶眼看她：“关你什么事。”
低沉的语气。
孟步青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把这小孩罪了。
但她觉有点冤枉。
“昭昭，”左晓云出声训她，“你怎么那么凶啊？”
左昭昭嘴巴唇嘟能挂酱油瓶，望着左晓云，用一种被踩尾巴的小『奶』狗的委屈声音说：“姐姐，你的同学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孟步青：“……”
一路上，她都很期待跟这个小孩的见面。
觉左晓云的妹妹，肯定是个跟姐姐一样乖乖巧巧，像棉花糖一样甜蜜软绵的女孩子。特别听说，她家里认认真真地写暑假作业。
现看看，怎么更像孟步青自己的妹妹。
特别是这种装可怜的样子。
察觉后，孟步青只觉好笑，于是好脾气地哄着她说：“对不起嘛，我说错了。”
左昭昭继续写作业了。
沉默几秒。
孟步青想要拉回一下她对自己的好感度，故意问左晓云：“你妹妹怎么那么乖的，都不出玩，别的小孩都是等暑假快结束了才疯狂地补作业。”
“她这次期末考试发挥不好，才考了班级第六名，”左晓云轻声说，“所以知道要奋发图强了。”
孟步青微微瞪大眼：“第六名不好？又不是倒数第六名。”
左晓云：“她前是前三名的。”
孟步青理所应道：“你们别对小孩子要求太高，第六名经特别棒了。”
左昭昭忽然出声：“第六名好？姐姐以前每次都是第一名。”
语气带着被小看的微妙不爽。
孟步青：“……”
没想这都能踩雷。
她鼓了鼓脸，放弃讨好这个半大不大的小破初中生了。
左晓云笑了下，解释说：“她想以后念松江大学，所以现的成绩如果不能班里前三，年级前十，就上不了市一中。上不了市一中，几乎就没可能考上了。”
孟步青拧眉思索了下，“重点高中那么少吗？”
“不算少，可是年，松江大学我们这儿就录取了二十个人，中十八个都是市一中的。”左晓云语气温吞吞地说，“所以她进市一中，然后一直保持住前十名才比较稳。”
孟步青回忆起自己念初中的时候，不需要拔尖，能混进重点高中里。高中没有非常拔尖，加上发挥好了点才进的松江大学。
属于努力位了，再加上运气。
可是有不少比她更努力更聪的同学，反倒没有她考好。或许是太紧张了状态不行。
孟步青现想想，初家里破产后，不是完全不能负担她的学费，毕竟有一资产。节省是够开销的。
她听说很多老板破产后都会拖着债务，并不会积极款，照样会送孩子出国留学。
本来她应该跟小学同学一样，国内读完九年，然后出国继续读个着名私立高中。稍微学习一下，玩玩社交混混实践然后申请大学，轻轻松松地拿世界名校的录取。
难度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国内高考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孟勇倒没有这样做。
他破产后，机立断地给孟步青转了最好的公立学校，把她推向了一个完全新的赛道适应。
家境优渥的时候可以享受轻松，享受父母庇护下可以简单达成一优秀的成就。家里破产后，让她快速懂事，真正自强才是对一个女孩子最好的育。
以前，孟步青总觉自己是孤单大的，往前走路的力量都是靠自己的。现想想，实人生的转折口，父亲的最优决策总默默帮助她。
孟步青眼神里的光黯然了下，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
没有再说话。
突然想上次肖安乔发来的消息，她没有回复。那天朋友圈官宣出了个柜，收太多消息了。
她打开手机，重新翻消息框点开。
肖安乔：［你现是什么个意思？］
肖安乔：［跟谁谈恋爱？］
孟步青又撇了下唇，上次就是觉她的貌似语气不太好，才决定冷处理不搭理她。现才想起来回复。
［如你所见，我谈了个女朋友。］
发出，觉自己的语气不好。
于是补了句：［我是很认真的，一心思想跟她结婚的那种。下次有机会带她来见见你。］
对面没有回复。
算算时差，肖安乔那边是半夜三更。
孟步青估『摸』着肖女士不会有什么激烈的表态。
她是比较了解亲妈的。然这种了解是相互的，肖安乔知道自己反对是赞成，只能影响母女直接的关系，无力影响孟步青的任何决定。
或许是刚才的话，提醒了左晓云。
左晓云站左昭昭身边，忽然『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温柔安慰地道：“实第六名就很棒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用天天想着考第一名。”
左昭昭扭过脸，语气软乎乎地说：“可是姐姐……以前都是第一名啊。”
左晓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切，”孟步青忽然轻笑出声，悠然地说，“你想跟你姐比？把你姐姐丢一堆第一名里她是第一名。”
“哪儿有！你怎么『乱』说。”左晓云尴尬反驳。
左昭昭却唇角扬起，圆眼直勾勾地盯着孟步青道：“我姐姐是不是特别牛！”
孟步青总算是发现了，这小女孩分是个姐控。她忙竖了竖大拇指，珍重又严肃地说：
“然牛，学校里谁看见你姐姐都尊称一句大佬，牛不行啊！”
“我就知道！”
她们两个一人一句聊了起来，忽然间拉近了距离。
左晓云：“……”
她抬手扶了扶额头，只觉自己被她们两个一下子吹满气放飞了天上，飞太高了，根本不敢往下看。
不由尴尬地站起身说：“我买点菜回来，晚上我来做饭。你们俩聊着吧，昭昭，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就问姐姐。”
孟步青前不知道她会做饭，稍微惊讶了下。旋即有点莫名自傲地想，左晓云的厨艺应该……肯定没有自己好！
没有跟她客气。
陪着左昭昭写了会儿作业。
孟步青拿出手机，给家里的领导大人打报告，说自己要留朋友家吃饭的情况。
顺便又问：[你如果开会结束时间早，可不可以过来一起吃饭呀~想让你见见我的好朋友。]
季婉：[可以。经结束了，把地址发给我吧。]
孟步青眼神一亮，给她发了个定位，旋即转过脸阴恻恻地对左昭昭说：“等会儿有个老师要过来，你怕不怕？”
左昭昭满脸淡定：“我为什么要怕。”
孟步青：“……行吧。”
这小孩写作业的时候相专注且独立，根本不需要人陪着。孟步青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过半天，拿出手机开了局游戏。
堂而皇地人家写作业的小朋友边上打副本。
过了会儿。
左昭昭放下笔问她：“这道题应该选什么？”
终于来活了！孟步青精神抖擞了下，放下手机凑过，“怎么是语文题……”
“姐姐你不会啊？”
“怎么可能，我然会啊。”
孟步青打起精神看题目，阅读理解的选择题，把的阅读文章看完。她努力地看完，重新审题。
发现完全不知道选哪个。
好像哪个都对，又好像都差点意思。
“你等一下，”孟步青拿着手机，淡定地站起身说，“姐姐的朋友了，我给她开一下啊。”
她快步走客厅，然后凭着记忆开始搜索。
好不容易搜出了原文原作者，却没有相应的题目答案。
怎么办？
孟步青不甘心地攥了攥手，继续变着花样搜索，关于这篇散文的解读。连网上的几篇读者写的观后感都大致扫了一遍。
过了会儿。
跳出季婉的消息：［我口了。］
孟步青回神，浏览器窗口全部关掉，顺手清空了搜索记录。
给季婉开了后，扬着笑容她带房间里给左昭昭介绍：“她就是我跟你说语文老师，特别厉害的那种，让她给你看看题目。”
左昭昭正翘着凳子休息，闻言笑了：“姐姐你是不是不会啊，所以外面等了那么久，等这个姐姐来。”
孟步青：“……”‘
这小破孩，智商可以，情商有问题！
不算多么聪！
季婉看见练习册左上角的页眉，轻轻笑起来，问孟步青：“你怎么连初中语文题都不会？“是一道选择题啊。”
“……”
她边瞥着文章，边拿起笔，随意点了点题目的不同。
很淡定的样子。
这时候，买好菜的左晓云回来了。
孟步青走出，看见她往冰箱里塞菜。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又转回卧室里。
没想季婉竟然没解决那道题。
左昭昭脸趴桌上，像要睡着了的样子。
季婉唇角抿着。
题目很简单，问划线段落表达了作者怎么样的感情。答案顺着往下看，思乡情……很对，本来文章题就是这个。
铺垫离别……对。
抒发自己对家的眷恋，然是正确的。
哪个都对。
可为什么这是一道单选题？
季婉的视线从题目又跳原文上，仔细地读了一遍，自觉专业的人不愿意随便『乱』选。她思忖着，看了半天却没再说任何话。
“……”
半晌，季婉蹙眉偏开了视线。
这轻微的表情，让孟步青捕捉了，不由好笑地道：“不是吧？连季老师你不会吗？这可是初中生的题目诶。”
季婉表情绷着，淡淡道：“这道题目有多斟酌的必要。”
话落，季婉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暗松口气，放下笔看工作邮件，对小孩抱歉地说，“做后面的。”然后走旁边看起了工作的消息。
左昭昭翻过一页，示意这经是这单元的最后一大题了。
她无辜地望着孟步青说：“他都写完了，怎么办。”
“怎么办，”孟步青扬扬唇，转过脸，朝着左晓云的方向用响亮的语气喊说，“左晓云，你赶紧过来看看，你妹妹的题目连季婉老师都不会做！”
季婉：“……”
季婉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凶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你非连名带姓，加个莫须有的头衔喊出来吗？”
“不可以吗？”孟步青笑着看她，“你有意见啊？”
“可以，”季婉垂眼看着袖扣，另一只手轻轻地拨弄着转动，“你笑那么好看，我没意见了。”
清淡淡的口吻，仿佛说天气很好般自然平静。
浓密睫低垂下来，侧颜弧度清冷又娇稚。
孟步青喉咙滑动，恨不能立刻吻她。
只能伸手，悄悄勾住她的手指，视线落西装外套『露』出的那一寸白衬衫袖口上，又笑：“你的袖扣好像比耳饰多，一直跟着衣服换。”
“嗯，”季婉忽地抬手把这个拆下来，放手心给她看，“这个图案，是番红花的。”
复古典雅的款式，金『色』圆环外面包裹着一圈像桃木的深褐『色』木环。
中间的图案线条流畅简单。
孟步青只能大概看出来是朵花，她本来不太知道番红花什么样子。
“你很喜欢这种花吗？”
“以前好，只是觉挺香的，”季婉抿唇笑了下，目光柔柔地望着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觉这花跟你契合，就变很喜欢了。”
“为什么觉我契合？”孟步青从她手里拿过袖扣，又认真地看了几眼，然后要帮她戴回。
季婉想了想，勾唇说：“我不告诉你。除非跟我瑞士雪山。”
番红花要分布欧洲，是雪山山脉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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