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黑河里的水
在穹山之顶的西北角，有一弯深蓝色的湖泊。
湖泊不远处一块裸露的大石头上，孟十三正盘腿而坐。
是的，他现在是孟十三，灵族银雪夫人的关门弟子，也是众多师兄弟中训练最为刻苦的一个。
由于在沉香木林里所表现的心慈手软，被银雪夫人罚他坐山。
所谓坐山，就是不吃不喝，在山上坐上三天三夜。
跟山下不同的是，山顶上终年飘着鹅毛大雪。
他穿着雪白的棉袄，微闭着双眼。
有的事情他还没有想明白，就比如他在问周景秋的话时，银雪夫人突然赶到杀了她。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银雪夫人这样做，是不是有意而为之？
突然他旁边的深蓝色湖泊里，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向蓝色的湖泊看去。只见水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湖水，巨大的漩涡让水面漾起美丽的涟漪。
他飞身上前，脚踏水波，很快便到了那漩涡边上。
原来湖泊的中心突然出现一个两米多宽的洞穴，此时湖泊里的水正源源不断向洞穴流去。难怪平时平静的湖面，会弄得如此大的动静。
他只身跳了下去，很快被巨大的吸力拉下去。他的身体不再受他控制，一直在坠落。
就像断线的风筝，或者是前世坠落的飞机。
一直坠啊坠啊。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来到精灵王国这么久，虽然他在穹山之顶呆的时间最长，但从来没发现进入穹山内部的入口。
以前他被罚巡山的时候，曾仔细地翻遍穹山的每一个地方。
今日湖泊突现泉眼，想必是山里发生什么事了。
身体还在往下坠落，这仿佛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包裹着自己的水流，就像一只女性温柔的手。
这手如此柔嫩，如此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就像一只死人的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水流护在中间，根本不用担心会触碰到周边的石壁。
头上的光越来越暗。
他堕入了永恒的黑夜。
这黑夜漫漫，仿佛没有尽头。
生无尽头，死无尽头。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感觉到身下亮起一丝微弱的光。
这哪怕只是一只萤火虫或者水鬼发出的光，也比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令他心安。
脚下的光线越来越强，他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强烈刺眼的光线。
仿佛穿越死亡的荒野，步履蹒跚来到生的起点。
“咚。”
他的身体随着那些从穹山之顶留下的泉水，落到正在咆哮着滚滚东流去的河水。
身体一下子沉入很深的水里，他在深水里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漆黑的水域，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咬牙切齿的恐怖声音。
他迅速用力地向水面游去。
渐渐地他看见了头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光斑。
那个光斑越来越大，他猛地一用力，头先浮出水面。四周的墙壁上点着长明灯，墙壁上还镶嵌着一种会发光的矿石，正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斑。
如果不是从穹山之顶，随着水流而下，来到这里，他真以为这是个童话乐园。
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黑河了。
他爬到岸上，扭干身上的衣服。手指向地上一指，一堆旺旺的篝火燃了起来。
他脱掉身上的衣服，拿着在篝火边烤干，再重新穿到身上去。这时前面传来一阵阴深恐怖的声音。他灭掉篝火，从衣服里掏出短刀。
跃过台阶，前面是个祭坛模样的台子。他走上台子，看见祭坛下面是黑漆漆正流淌的黑河水。
黑河里的水，就像源源不断流淌的墨汁。
浓墨般的河水里，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紧着又出现一个。一会儿这些白色的身影在水下聚集起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黑暗的影子从祭坛一闪而过。
这时从祭坛的上方，缓缓降下一个铁笼。
他赶紧躲到暗处，看着那缓缓下降的铁笼。铁笼里站着个被铁链锁住手脚的女子，这女子身上没有衣服遮盖住她的身体。
女子背对着他，站立着随着铁笼缓缓沉到黑河里去。
刚才闪过去的那个黑影，就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
“崔书亚，若你从了我，就可以免受这食人鱼啃食之痛。”
说话的男子穿着宽大的黑袍，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剑。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他的母亲并未真正死去。而是被禁锢在阴冷的黑河里，受食人鱼啃食肌肤之痛。
“南门休永，你这恶棍，终有一天不得好死。”
崔书亚看着水里那些翻腾着的食人鱼，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南门休永放肆地笑道：“现在受苦的是你，而我却逍遥快活着。想当初，要是你做了我妻子。而不是等着那个恶棍陈百万回来接你，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铁笼很快缓缓下降到水里，那些白色的影子已经等不及了。嗷嗷地扑了上来，尖利的牙齿咬下去，铁笼就缺了一小块。
就在那些食人鱼咬破铁笼扑向崔书亚时。他突然冲了出去，跃入水里，手里的短刀嚓擦几声，斩断了锁住崔书亚手脚的铁链。
然后他左手伸到空中，凭空变出一件白色的裙子。这件裙子迅速将崔书亚的身体包裹起来。他扶着崔书亚跃到祭坛。
南门休永已经拔出手中的剑：“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放下崔书亚，冷冷地一笑：“你也配问我是谁吗？”
南门休永受到侮辱，便提着剑向他奔来。
他拿出短刀用力一挡。
长剑跟短刀互砍发出刺耳的声音。
南门休永退了几步，手掌外翻，一股猛烈的火焰直向他扑去。他冷冷一笑，手掌推出去，一股汹涌澎湃的波涛扑向攻来的大火。
南门休永见对方破了自己的招，就把剑往地上一插，无数跟藤蔓像巨蛇般裹住他的身体。
他手上的短刀飞了出去，很快就斩断了那些捆绑在他身上的藤蔓。还没等南门休永反应过来，一股气势汹汹的火焰扑了过去。并且自他手中刮过一阵飓风。
飓风吹着燃烧正旺的火焰，将南门休永整个地包裹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
南门休永被大火困住，绝望地喊道。
“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陈百万的儿子陈猛。”他冷冷地笑道。
他一用力，将南门修勇推到黑河里。
那些白色的食人鱼飞快地扑了上去。
他用手中的火焰重新淬炼好那四根铁链。并把南门休永的手脚绑了起来，再用火焰淬炼焊死。
南门休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扑上去的食人鱼把身上的肉啃了个精光。
就剩五脏六腑被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森森白骨被铁链锁住，看上去着实恐怖，却是罪有应得。
那些食人鱼很快游走了。等南门修永身上长出新的肌肤，这些食人鱼还会再次来光顾。
他噗通跪在地上：“母亲。”
崔书亚走过去扶起他，抱着她失声痛哭。
崔书亚抬起泪眼蒙蒙的脸：“猛儿都长这么大了。”
“母亲，如今有我在精灵王国。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我本是精灵王国圣女，永远不能结婚生子，要生生世世守护着这黑河水。只因遇见你父亲，心生爱意才有了你。只是我不知道那时他已经有了家室。”
崔书亚拉紧身上的衣服：“如果不是你，我将永远被禁锢在这里。”
“母亲，我现在已经不叫陈猛了。银雪夫人给我取名为孟十三。”
“很好，忘掉你曾经姓陈，以后就叫孟十三吧。”
崔书亚说道：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身体里一半流淌着精灵的血液，就注定跟别人的人生不同。银雪夫人是我妹妹，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你。”
他的师傅，居然是他母亲的妹妹。怪不得十年前，不管父亲陈百万说什么，她都一定要带走他。
“我们出去吧，”崔书亚说道：“以后就让南门休永这老贼，带我去受苦吧。”
崔书亚一伸手推开一道暗门。
他跟在崔书亚后面，手里依旧握着短刀。
从此刻起，他再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母亲。
所有准备伤害他母亲的人，都将变成他的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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