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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我活成了当初讨厌的那人的样子


  在平安没有来陇中之前,张一白和郭中州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如今两人之间有了些龌龊,原因是郭中州和平安走的近了些。

  张一白的心思路人皆知,当然大家也觉得市政建设那么大的工程,里面有没有问题谁也说不清楚,至于张一白项庄舞剑,但是他貌似占着理,不查一下郭中州似乎就是要隐瞒什么,于是高国强要查,那平安就同意了。

  而且,平安提议,是不是让张一白牵头去查呢?

  高国强听了心说平安比张一白高明了何止一个点。

  平安想想,干脆的又不回陇中了,就在省里陪俞洁,再去拜访一些该拜访的人,譬如说亓明远,王家福,李瀚祥,还有省wei大秘马跃武等等人物。

  陇中的调查组并不轻松,实在是两头受气,因为得罪了平安和得罪了张一白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又不能不查,翻来覆去的在一些旁枝末节上下了死功夫,最后,查处的结果是郭中州在省里请人吃饭,花了将近两万块钱。

  两万块钱,调查组将这个汇报给了张一白,张一白说就这,就能给郭中州一个纪律处分,并以此为鉴,刹一刹不良风气刹一刹吃喝风!

  到了这会,平安不回去也不行了,他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因为这一段没有实行避孕措施,在平安走的时候,俞洁指着自己圆润平滑的肚皮说:“我觉得有了。”

  平安哈哈的笑,心说哪有那么快,再说俞洁还是个高龄产妇,不过还是吻吻她,说:“那你就盯着看他一天天的长大吧。”

  回去就开会。常委会上,张一白严肃的说:“像城建委这些部门,滥用财权,简直触目惊心。”

  “大家想想,就这一顿饭,可以救济多少个失学的孩子?按我们市农民平均收入算,相当于几乎人家一年的收入。”

  “往上翻三代,哪个不是农村出身?”

  “这个乱吃乱喝的风气不被制止,不被刹车,如果任由这种歪风邪气蔓延,怎么能对得起我们的祖宗!”

  会场的人在张一白说完后都沉默了,可是哪个人心里都在想张一白这个虎皮扯得有些大——郭中州就吃了一顿饭,他旁征博引的说农民干嘛?怎么就对不起祖宗了?

  那祖宗是不是看着后辈吃饱了,他在天之灵有些眼红呢?

  没人说话,高国强看看平安,平安不等高国强说话,当然他也没打算让高国强在中间当和事老,说:“如果郭中州是纯粹的公款吃喝,依我看,还是要严肃处理的。”

  “不过,就这个问题而言,还是要先弄清楚钱花在什么地方。”

  “毕竟对待一个同志,我们要慎重,培养一个干部是不容易的,咱们要掌握好一个原则,那就是既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平安环视了一下会场,说:“我们一年几大班子的招待费是多少,这个大家心里有数,这刚刚一白同志提到了农民,那这些招待费顶多少个农民的平均收入?”

  “这个大家可以算算。同时请大家再算一下,咱们几套班子有多少人,平均每个人要花多少钱?”

  “现在我谈一下中州同志所花的这笔钱。这顿饭钱,是请分管城建的上级领导和建设厅的同志吃饭花的,当时我给高书ji通了电话,结果他有事没去的成。”

  “我再说一下这顿饭钱为我们陇中带回了什么,为我们陇中争取到了一亿三千万的资金扶持。”

  “这一亿三千万加上了我们自筹的资金,完全的解决了我们市水网改造的问题,那么从这一点来看,这笔账该怎么算?老百姓会不会去算这笔账?”

  “群众只要看到结果,他们不管我们这些人怎么难,现在我们顶着难关为大家解决问题了,拐回头要求这个办事的人是个完美无瑕的圣人、完美的没有缺点的人,这个账我不会算,你们大家看怎么算。”

  平安说着将手里的笔一放:“我不是开玩笑,如果在这件事里要处理哪个同志,我建议先处理我和高书ji,因为中州同志只是在底下负责具体工作的,你让他承担什么责任?”

  平安说到这里闭了嘴,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是的,这个场景有些像当年王经伦给蔡保民辩护,只不过此刻自己变成了王经伦,被辩护的对象由蔡保民变成了郭中州!

  事物总是螺旋上升的,有些事情总给人以昨日重现的感觉。

  那到底是不是昨日重现?到底似曾相识好不好呢?

  一个人,要是活成了自己当初讨厌的那个样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高国强这时接话说:“大家整天的喊口号要跑步进厅,跑步进京,要想方设法的争取上面的资金和项目,但是具体的工作难做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思想还是没有完全的打开,观念还是有些封闭。”

  “我看,郭中州这件事做得好,为我们带了一个头,是个很好的开端嘛。”

  刚刚没人说话,这下也没必要再说了,高国强和平安都发声支持了郭中州,张一白发起的调查,到此为止。

  陇中的人再一次看到了平安的手段和政治素养,也再一次的看到了平安和高国强之间的那种牢不可破的关系,那么张一白要郁闷,那也只好由着他继续去郁闷了。

  解决了家里的事情,省大的校庆日子已经接近,平安要走时,郭中州跑过来给他说:“老板,嘿嘿嘿……其实你记错了,咱们那次请人家领导和建设厅的同志吃饭,是建设厅埋的单,那会不是碰到了亓省zhang,当时咱们几个喝的都有些多……”

  平安淡然一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看你没喝多,不然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你看,我都忘了嘛。”

  郭中州在后面跟着,听了又笑了起来——是,管他记错记对了,有关系吗?

  李国忠在省里是有着一个酒店的,他将请来的同学们安排住在自己的酒店里,吃喝住玩全免不说,连大家来的路费都成五倍的补偿给了同学们,平安到的那天,已经是中午两点多,大家都很多年都没见面了,所以同学们这会酒兴正酣。

  李国忠请的并不仅限于同班的同学,平安一进这个容纳了同学和服务员的五十多人的房间,有种当年进教室上课的错觉。有个已经叫不上名字的同学正在举着酒杯大声的说着:“我今天讲的是个国外的故事:有一户农家喂有几头猪,这天家里来了个绅士打扮的人,他问农夫:‘你用什么东西喂的猪啊?’农夫回答:‘我用人们吃剩的东西和地里不要的菜叶喂它们。’那人道:‘对不起,我是大众健康协会的视察员,你用肮脏和营养欠佳的食物喂养动物是违法的,罚款二千元。’”

  “农夫交了罚金很不开心。隔了几天,农夫家又来了个衣冠楚楚的家伙,他观察了会小猪,就问农夫:‘朋友,你喂的猪多么肥壮,你用什么东西喂它们的?’农夫就回答:‘喂的鸡肝、鲍鱼、鱼翅之类的东西。’那人就生气了,说:‘那么你应该被罚款,我是国际食物学会的视察员,这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一的人饿着肚子,你不该用那么奢华的食物喂它们,罚你二千元。’”

  “农夫交了罚金后更加不开心了。隔了一个多星期,农夫家又来了个西装笔挺的人,一如前面的那两位先生。他趴在农夫的猪圈外面看了一会小猪,问农夫:‘我说朋友,你用什么东西喂的它们?’农夫头也不抬回答他:‘兄弟,甭操心了,我现在每天给它们十元钱,它们想吃什么自己就买什么!’”

  一屋子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大家要么拍着桌子要么鼓掌叫好,平安听到知道这人是的意思,这时也看到了人堆里笑的有些歇斯底里的李国忠,有几个同学已经过来和平安勾肩搭背的说话了。

  好不容易和大家伙打完招呼,又有一个叫不上名字连相貌都没一点印象的女的站起来尖着嗓门说:“亲爱的一班的同学们!”

  “大家肃静!”

  “你们知道吗?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只有两种人。”

  “两种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性。两种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男人,代表钱,女人,代表性,男人赚钱是为了女人,女人心甘情愿为男人服务是因为男人的钱!”

  “如果你们不同意,就看李国忠——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们没穿过漂亮衣服,没吃过更好吃的食物,有些东西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也吃不到,更别说佩金戴银的了。”

  “其实我们女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和快乐,以为跟个男人过一辈子就有了保障,所以女人一定要自立,要自强。”

  这女同学歇斯底里的喊完,有人叫好,有人附和说:“一边是背着笔记本电脑满世界飞的,一边是拿鸡蛋去换盐的,一边是喝腻了可口可乐的小皇帝,一边是老天爷下多少雨才能喝到多少水、一辈子可能都不洗澡的的孩子们。”

  “我告诉你们,大家还记得曾经的誓言和梦想吗?”

  有人在喊:“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这人接着说:“繁华我们看过了,可繁华却让人更加的失落。想想我们究竟改变了什么?没有!有的只是自己日渐的苍老和对现实的无能为力!有时候想想,自己真是个废物。”

  这时有人走到了平安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平安的肩膀,他回过头一看,恍惚一下,站起来说:“杨凤霞!”

  杨凤霞笑着点头,她穿的十分得体,除了那双大眼之外,她和从前变化的太多了,脸胖了些,眼角有了鱼尾纹,只是平安还能分辨出那种体制内人身上特有的气息。

  一时间猛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毕竟两人都不是不善谈吐的,也都是会掌控局势不会让冷场的,因此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听到有人说:“我们那有个石膏矿发生矿难,六名矿工深埋地下。由于搜救费用高达几十万元,所以那个企业就放弃了救援。他们的方案是赔付六家家矿工每户三万元,有五户人家接受了赔款。”

  “只有一户人家的老人,执意要营救儿子,拒不签字。这个企业只好营救。”

  “你们猜,最后怎么着?二十七天,整整二十七天之后,营救人员打开通道,发现六名矿工仍然活着。“

  “这是执着的爱所带来的奇迹。”

  “我说句和这个故事无关的话:一个人,只有取悦自己,才能不放弃自己;只有取悦自己,才能提升自己;只有取悦自己,才能影响他人。”

  “这个老父亲,就是太‘爱’自己,爱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才坚持,才没有放弃,才有了好的结果。”

  大家有的赞同,有的有不同的意见,平安和杨凤霞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理解了那个同学这句话的寓意。

  李国忠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酒,递给杨凤霞一杯,而后对着平安示意,平安从桌上拿起了酒,三人都喝了一点,李国忠说:“智者说话,是因为他们有话要说;愚者说话,则是因为他们想说。智者和愚者,一个是不得不说,一个是欲求去说。”

  杨凤霞笑笑问李国忠:“你这是想说什么呢?”

  平安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瞅着李国忠,果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内容——难道他一直爱着的那个女人,是杨凤霞?

  这怎么可能?

  不过,也许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

  于是平安说:“国忠是想说,咱们三个其实是一种类型的。”

  杨凤霞问:“哦,什么类型?”

  李国忠说:“竭尽全力不择手段去做那些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把这个世界连同自己都看的不值一文,想着自己明天就要死去今天必须要将自己活得十分通透精彩的那一类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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