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是古啸程？不！我不信！
不到一月居然已经死了三个。
第一个被人砍去了首级，将尸体挂在了城门的旗杆上。
第二个被人砍去了腹部，将尸体埋在了庄稼地里。
今天这个，已经变成炭块了。
他们这儿虽比不上京师繁华，却也民熙物阜，怕是近几十年都没出过这样恐怖的案子。
想到这，阳曦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真拿自己当男人了。”来人没好气的将狐裘扔在阳曦身上“也不知道什么鬼天气，打雷刮风的，非把人折腾病了。你也是，多穿几件会死吗？”
“一大早的，也不知说些好听的！”阳曦乖乖地将狐裘穿上，轻轻搓了搓手。
“想要好听的找旁人去，若不是大小姐嘱咐，鬼才懒得理你！”
眼前这人明明英伟俊朗，器宇轩昂，却偏生的牙尖嘴利，处处不饶人。阳曦深知他的脾性，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回敬几句，立马就会投降。
“理不理我不重要，只要大小姐理你就行啦！”
“以后再说这话，你我朋友都别做了！”
对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狰狞，用手在阳曦的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害羞就害羞，打我作甚？”阳曦揉了揉额头，向后微微挪了一步。也不知道能装傻充愣到几时，若是捅破了窗户纸，怕是好朋友早就做不成了。
“师傅，你就别欺负欧大哥了，他对咱们挺好的！”说话的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圆滚滚的，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她身上的护衣和手套都是阳曦的得意之作，虽是难看了些，却能保护她们不受尸毒所侵。
自己身为女儿家走上这条路已是离经叛道，如今还带着这么个小徒弟，也不知是好是坏。
“大人的事儿，小娃娃别管！”在徒弟面前，阳曦收了收神色：“验的如何？”
“尸体焦黄，浑身软黑，两手拳散，口开眼突，烧着处皮肉紧硬而挛缩，身上还有大片浮皮紫赤，这人像是被雷公劈死的。”
最后一句虽是孩子气，但嘉儿的确是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你觉得...”阳曦刚想再考考她，就听不远处的衙役们喊了声：“大人到！”
刘大人来了！阳曦赶忙整了整衣服，唯恐大人又骂她邋里邋遢，不似个姑娘家。
但在她眼里，刘大人是能与包拯相媲美的好官，他爱民如子，不畏强权，公明廉洁，两袖清风。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刘大人，她永远不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大人身边的是谁？阳曦见到来人，眉头微皱。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一袭白衣，英俊非凡，可目光却锐利深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师傅，那个公子长得好生俊朗！嘉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
“没见过世面！”阳曦轻声道：“收起你这流口水的样子，别给师傅丢脸。”
“仔细一看，与欧捕头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还坐着轮椅！”嘉儿立刻听话地附和道。
“师傅怎么教你的？”阳曦眉头微微一皱
“不能拿别人的缺陷开玩笑。”嘉儿低声道：“我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待会不许盯着人家的脸和腿看！”
“是！”
师傅对自己虽然严厉了些，但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嘉儿歪过头，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这人不坐轮椅，倒是和师傅很般配，师傅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呢？
刘远道身为知府，地界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身边的这位神捕大人来的也是极为凑巧，嘴上说是回乡探亲，难道朝廷认为他破不了案？他为官多年，焉能让此等杀人禽兽逍遥法外，再者说，他有欧仲舒和阳曦这样的左膀右臂，何愁不能将犯人绳之以法。
但是，这样对阳曦真的好吗？
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对破案之事极具天分，自己也早就拿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可是，他对她的愧疚，是一辈子都还不玩了。若不是自己看走眼，她不会到现在都云英未嫁，甚至要背上一个弃妇的名声。
“曦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捕古大人。”刘远道在官场多年，斗贪官惩污吏，怎么会让不安的情绪打乱他的思维，敛起不安的表情，热络地向阳曦介绍起那位京官。
“古大人？他怎么会是古啸程？”
阳曦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尖锐的有些刺耳。
她一直以为天下第一神捕是个须髯大汉，怎么会长成这样？
传闻中的古啸程不是武功高强，以一敌十吗？
不会的，这个人一定是冒充的！是冒充的！
阳曦盯着古啸程的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古啸程一直都是她的极为崇敬之人。可她崇敬的那个应该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啊！
“曦儿，你没事吧？这位就是你一直念叨着要见的古大人啊！”刘远道拉了拉阳曦，面色尴尬。
平日这丫头是最懂礼数的，今天到底怎么了！那么大声的质问也就算了，死死盯着人家的脸干什么？
这种话就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了！
阳曦咬了咬牙，恨不得上去一把拽下刘远道的胡子！
果然传闻和现实相差的太远！
自己一心想要到京城和这位神捕一较高下，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她会胜之不武的，别人会说她欺负残疾人...
心里想着，阳曦又盯住了古啸程的腿。
“民女替师傅给大人磕头！”嘉儿从来没见过阳曦这副失态的模样，可眼前的人是个京官，比刘大人还要厉害，师傅这是怎么了啊！
“见过古大人！”内心挣扎了许久的阳曦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一把拉住准备给古啸程下跪的嘉儿。
“乡野村姑果然是慢半拍，连个小丫头都比你懂事许多。”古啸程身后的男孩皱眉说道。
自家公子已经在京师被人笑够了，没想到到这来还要被这些人轻视。初始还以为这个刘大人是个好官，竟找个女人来羞辱他们。
“不许你说我师傅！”嘉儿立刻回敬道。
“不得无礼！”
古啸程和阳曦异口同声地说道。
“曦儿，机会难得，若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向古大人请教。”刘远道眼看气氛尴尬，赶忙出来打圆场。
“我师傅没什么不明白的！”嘉儿有些倔强地说道，这刘大人今天怎么回事，居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对对！说得好！阳曦对着刘远道撇撇嘴，京城来的就了不起？
也不知道这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声是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换来的。
听说京城的大官儿好男色。
阳曦立刻被内心邪恶的想法所震惊，赶忙摇摇头。
古啸程抬头看了一眼阳曦，心里有了些不耐烦，早就听说这位刘大人身边有个皇上钦点的女仵作，还以为有多非比寻常，原来是个怪女人。
算了，也怪自己实在闲来无事！还是回去翻翻那些卷宗吧，他们若是解决不了，自然会来求自己，都怪皇帝老儿，居然为了蠢公主将自己投闲置散，一定要找个机会让他难受。
“说话口气还挺大，若是破不了案，千万别来求我们家公子。”古啸程身后的男孩不满的嚷道。
“刘大人，这是第三个，我们稍晚些将三具尸体再重新查验一遍。”阳曦懒得理睬对方的态度，她现在要赶紧回去翻看今天的记录，这些死者看似毫不相干，但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为什么隐隐感觉，凶手不会就此停手。
“为什么说这是第三个？”古啸程突然开口，冰冷的眼神与阳曦对上。
阳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的目光为什么像一头野兽？
“根本就是不懂装懂！”身后的男孩嘀咕道：“明明就是被雷劈死的。”
“日桐，你的话太多了！”古啸程眉头微皱，语气更冷了些。
公子生气了？日桐下意识的咽了咽吐沫，他明明是在维护公子啊！算了，还是少说几句吧！自家公子的臭脾气整个京师都有名，千万不能得罪他。
“看他比嘉儿长不了几岁，已经很懂事了！正是一心维护着大人才会如此吧！”说着，阳曦对着日桐浅浅一笑“只是你看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谁能欺负你家大人？”
奇怪而且多事！古啸程一刻都不想和这样的女人多做纠缠。
“那人的确是被雷劈死的，但他的腿是在死后被割下的。”
“何以见得？”
“若为生前刀伤，创口外翻，有喷溅状血液，若为死后伤，则创口泛白，很显然，那是死后伤！”
“若是有人故意模仿呢？”
“死者的创缘平整，还有狭窄的挫伤带，证明凶器刃钝体厚，与前两名死者基本无异！”
“曦儿验尸的时候都不允许无关人员在场，外人是不会知道尸体的情况的！”刘远道赶紧补充道。
“那又如何？这样抓不到凶手！”古啸程冷声说道。
“那神捕大人呢？既然来了，肯定是对这个案子有所了解，是否能知道凶手是谁？”阳曦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古啸程从中看到了一丝挑战，看来自己天下第一神捕的名号并不能让她信服，怪不得刚刚会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
恐怕在她心里，所谓的神捕应该是个长相粗犷的大汉。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阿嚏！”阳曦忽的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有些警觉地看这古啸程。
这丫头能知道自己想什么？古啸程尴尬的咳了咳，下意识的清空脑袋里奇怪的想法。
这案子的确是古怪，不同地点，不同死法，割下了不同的身体部位，连被害人之间看似也毫无联系，那个凶手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人，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
“凶手是男性，身体强健，对本地地形熟悉，而且绝非一般的山野村夫。嘉儿，将这些特点都记下来，待会告诉欧捕头。”
全中！
她的推测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古啸程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女人，一时缓不过神。
奇怪、多事，但是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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