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验尸
阳曦懒得与他多言，递给嘉儿一个眼神。
聪明的嘉儿从柜子里拿出两套护衣，恭敬地递到古啸程面前。
“请大人更衣！”
这护衣做工考究，针脚细腻，最重要的在衣服里面夹了辟尸臭的香料和防尸毒的中药，这样的护衣，京城可没有。
“这护衣真好看！”日桐赶忙接过“公子你闻，还透着股香气呢！不知道哪位师傅的手艺如此只好。”
“当然是我师傅！”嘉儿得意地抬起头，圆圆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师父贤惠聪明那是出了名的，我告诉你们…”
“做事！”阳曦冷冷地说道：“之前两具尸体就在旁边，古大人自便！”
“来了！”嘉儿讪讪地撇了撇嘴，她明明就是夸师傅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阳曦的性格也变得有些乖张，没案可查的时候是天真烂漫小少女，一旦碰上了案子，她仿佛变了个人，冷静又“凶残”。嘉儿时常为师傅这种阴晴不定的情绪而感到苦恼。
“第一步做什么？”阳曦也不管古啸程想要如何，拉了拉手套，转头问嘉儿。
“先确认死者的身份。”嘉儿糯糯地回道。
眼前的尸体已成焦黑状，乍眼看去，仿佛一个炭块。阳曦小心翻弄着尸体，找寻着细节的线索，终于在未被烧灼到的隐蔽部位发现了形似树枝状的雷电花纹和黑褐色形似豹皮的纹路。
死者应该是被雷击死无疑。
但是，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阳曦慢慢摸到患者的腰骶部，用钝刀割开旁边焦黑的皮肤。
“咦！”日桐不禁喊了一声，却被古啸程瞪了回去。
“死者是男人。”阳曦朱唇轻启，烛光映衬的她面容娇嫩，眼眸里流转着奕奕神采，可她的手却在尸体的碎肉里来回翻弄，实在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这也可以摸得出来吗？”日桐惊讶地问道，下一秒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可以啊，师傅说可以通过看盆骨来辨别的！”嘉儿笑嘻嘻地说道。
丢脸！
古啸程轻轻扶额。怎么连个小丫头片子都不如，让他平日跟着自己多学多看，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男子的盆骨与女子不同，男子多高而窄，骨面粗糙，上大下小似一个漏斗。”阳曦慢悠悠地说道。
“可有些男子天生娇小，又如何分辨呢？”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如果盆骨无法辨别，我们也可以通过颅骨、股骨来进行分辨。”阳曦将手泡在净水内，更换了一副手套：“不过这具尸体不用，烧焦的只是尸体表面，内脏损伤不多，还是能分辨的，他没有女子胞。”
“原来是这样啊！”日桐恍然大悟道：“仵作大人真是厉害啊！”
“日桐哥哥有兴趣吗？你若是想学，师傅一定会教的！”嘉儿圆滚滚的小脸上闪现出一丝期待，如果再有人拜师父为师，她就是大师姐了。
古啸程一脸黑线地瞪着日桐，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平日一让他做学问就喊头疼腿疼，怎么今天突然勤学好问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异性相吸？
看着古啸程脸上时不时变换的表情，阳曦噗嗤笑了。
这人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却能被自家小厮搞得毫无办法，阳曦不禁好奇，外人口中冷漠无情的神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古啸程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说道。
日桐好像根本没弄懂自家公子的意图，兴冲冲地站到嘉儿身旁想多学些东西。
“平日就算再想学，被你骂两句也就放弃了。”阳曦将手套系好，慢慢扒开尸体的口腔部“日桐能这样，我觉得很不错了。”
阳曦的言下之意，日桐能忍受的了古啸程的傲慢无礼，真的是很不容易。
“你…”
阳曦微微一笑，用身边的木棒轻轻敲开尸体的嘴，用力嗅了嗅，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味儿还真大…
她小心地摸索着死者的牙齿，一颗颗的数着。
“嘉儿，死者的年龄很可能在…”
“这验尸的法子是谁教给你的？”古啸程惊讶地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大，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
她居然知道通过牙齿来判断尸体的年龄。
这个方法，连他也只是略有耳闻。
他记得，相爷的乘龙快婿深谙此等验尸之术，据说是从大秦国习得，难不成…
“与你无关！”阳曦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可古啸程看着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你可认识当朝相爷的女婿凤弈凤大人？”
阳曦的动作一滞，有些慌乱的拿起身旁的刀。
这一切在古啸程看来，不过是掩饰罢了。
“嘉儿，备墨！”阳曦故意岔开话题，好像没听见古啸程在问什么。
她到底是什么人？
凤弈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三品大员，虽说这里面有着相爷的庇佑，但他能得到皇上的器重还是与他高超的验尸技术有关，那时刚到刑部就接连破了几起大案。但是，他们向来与不安于室的二皇子走的极近，最近又不声不响的提拔了几个刑部的官员，古啸程总觉得他们在密谋什么。
难不成凤弈想借这个女人的手拉拢刘远道？
刘远道虽只是个知府，却是天子门生，深受皇上的赏识，据传闻，皇上也一直有想法将他调回京都做府尹。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谋算好的？
“怪不得…”古啸程嘴角维维一扬，表情中带着些许试探“还是委屈阳仵作了，这么高明的验尸技艺，却都成了刘大人的政绩！”
古啸程虽是言语犀利，嘴不饶人，但他向来分寸有度，更不会打草惊蛇，可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向阳曦发难。
“你从哪看出我高明了？”阳曦冷声道：“就因为我能从牙齿分辨死者的年龄？如果我是随口胡说的呢？何况，你们这些个高高在上的大人哪里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要知道，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也可以做到。请你记住，这世上会验尸的不止相爷女婿一人！”
古啸程微微一怔，紧皱的眉头却是慢慢松开。
阳曦忽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套一扔，大步走到古啸程面前，双手撑住他的轮椅，将脸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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