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誓死追随

　　从纤纤口中得知，元老将军如今虽已年近古稀，身体却一直还算康健，只是今年年后着了风寒，身体一直未好利索。

　　上个月时，因临近清明，元老将军常常梦及先人，于是，便要元佑兄妹二人回家乡富春祭祖。

　　他兄妹二人祭祖完毕，在返回京城的路上正巧遇到了我们。

　　而我也将幼时遭逢战火，父母双亡，幸得爹爹所救，后又遇师傅学艺等事与他兄妹二人讲了。

　　纤纤听闻我是沁阳蓝家弟子，且前几日竟还得了“剑圣”亲自指点剑法，心中羡慕不已。直嚷着若有机会定要让我带她去凌缃阁见识一番。

　　我答允后，纤纤又提议我们一同结伴上京。我想着我与则名兄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有元家兄妹在侧，那自然方便许多。于是，我便也点头同意。

　　元家兄妹一行五人，分别是元佑元梦兄妹，方才见的那位桦叔叔以及包厢门口侍立的那一对少男少女，分别名为易得和奇思。

　　他们一行人今日晌午刚刚进入鄂县，还尚未找到住处。纤纤听闻我们住在辅仁客栈，便嚷着要去同住。于是，只留了易得在酒楼等候尚未归来的桦叔叔，其余人则随了我们一同住进了辅仁客栈。

　　元家兄妹刚刚入住客栈，自然是要安顿一番。于是，我与则名兄妹便先回到了我们居住的小院。

　　让则名兄妹回房休息后，我却便独自坐在了院中桌旁，兀自看着一旁开的正盛的几株海棠愣愣出神。

　　我实在是没想到，竟会在这鄂县遇到爹爹的故人之子。

　　纤纤开朗活泼、直爽可爱，性子与我甚是投契。想到日后能有她做伴，心中只觉分外开心。。

　　而那元佑，笑容爽朗，举止儒雅，虽是将门之子，身上却带了几分读书人的温文尔雅。

　　不知为何，我竟总觉得他与爹爹有几份相似之处。

　　想到元佑，自然会想起那莫名的亲事，我不由心中惆怅。

　　大约一年前，爹爹曾与我说起过这桩口头亲事。初闻此事之时，我颇为惊讶，不过很快便心中释然。

　　只因我自幼时便随爹爹住在苍翠山中，且我深知京城乃爹爹的伤心之地，因此我也从未想过要去京城。

　　更何况元将军已逝多年，爹爹又隐居山林，京城中怕是已没人再记得这桩口头婚约。而那元家公子比我年长，想是早已到了议亲的年岁。说不定如今早已定下了亲事也未可知。

　　因此在想通其中关节后，我自觉这事与我并不相干。早早便将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现在想来，难道爹爹那时便已有了想法？

　　又想起在凌缃阁，与师叔祖说起爹爹回京缘由之时，师叔祖说的那些话，我不禁心中烦闷。

　　想当年爹爹便是因为自己的婚事而与家人不和，那如今他又怎会要我去履行一桩多年前的婚约？

　　我正想得头痛之时，灵儿从屋中走出，犹豫半晌方问我道：“言姑娘，你……你真的跟那元公子有婚约吗？”

　　我长叹一声：“爹爹确实与我说过，当年他与元将军相约，若是爹爹日后得了女儿，便与元将军之子定下百年之好。只是，爹爹他从不是独断专行的父亲，且他一向尊重我的意见。所以，我想那只是他们当年的玩笑话吧！当不得真的！”

　　灵儿不赞同道：“婚嫁大事，怎能玩笑呢？不过，我看着那元公子英俊潇洒，倒是与姑娘很是般配！”

　　我抬手一掌拍在灵儿头上：“小丫头，胡说什么呢？你可知道，元家世代从军，在军中威望极高，那元公子的祖父元老将军，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与那样的人家结亲的，想来必定得是京中贵女才行！”

　　灵儿嘟着嘴揉了揉头顶：“可是，言姑娘能文能武又心地善良，怎么比不得京中闺女？”

　　我捏了捏灵儿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我当然知道，我在灵儿心中是最好的！只是，我们就要进京，京中人事复杂，你这话以后可莫要再说了！”

　　此时，东厢房的门自里边打开，则名从中迈步走出，来到我们身旁。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犹豫着开口道：“杨姑娘，我心中有个疑问，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我很高兴有人为我岔开了话题，对则名温和地点了点头：“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则名低头道：“姑娘方才与灵儿的话我都听到了……姑娘既说元家在朝堂上声名显赫，那杨伯伯他能与元将军称兄道弟，显然也是……”

　　则名止住了话头，面色犹豫地看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爹爹的身份我从未与他兄妹说过，如今他们突然知晓爹爹竟与身份显贵的元家交情莫逆，那则名自然会对爹爹的身份有所疑惑。

　　我点头承认：“杨家在京城确实也是显赫之家，以前未曾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有所顾忌。你们放心，爹爹既同意带你们进京，日后必然会给你们兄妹寻个好出路的。”

　　则名愣了片刻，突然拉了把一旁的灵儿，兄妹两人“噗通”一声便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急忙去拉他们二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则名却不肯起来：“我兄妹二人受杨伯伯和杨姑娘大恩，不曾报答，还劳烦杨姑娘带我们进京，为我们安排出路。我从前只想着日后无论如何都要报答这份恩情！今日得知杨伯伯他竟是京中的贵人，而我自知卑不足道，日后只怕是无以为报。今日只能与妹妹将身家性命都交与杨姑娘，才能显出我们报恩的诚意！”说着拉着灵儿便要磕头。

　　我忙拦住他们：“则名，你说的太也夸张，我要你身家性命做甚？你们快些起来！”

　　则名却不肯起身：“杨姑娘，您和杨伯伯的大恩，我与妹妹无以为报，只希望你能同意，日后让我与妹妹跟随姑娘左右，任凭差遣！”

　　说罢拽了拽一旁灵儿的衣襟，灵儿疑惑的看了一眼则名，半晌才明白过来，对着我点了点头：“灵儿愿意跟着姑娘！”

　　我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则名和略带迷茫的灵儿，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则名在得知爹爹身份后，便这样急切的对我表示愿意追随的忠心。这样的行为却让我心中生出几分别扭。可转念一想，日后能跟着爹爹，确实比做其他营生强上许多。俗语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想想，则名这做法确也无可厚非。

　　则名见我半晌不曾开口，又恳切道：“杨姑娘，我幼时父母在世之时，曾读过两年私塾，也识得一些字，我……”

　　我抬手打断了则名的话：“则名，你不必说了！我与爹爹甫一出山便遇到了你兄妹二人。且咱们这一路结伴而行，关系自然亲厚。你愿意日后跟随爹爹与我，我当然乐意之至。待见了爹爹，我自会将你的意思告知于他。”

　　则名得了我这番话，大喜道：“多谢杨姑娘成全，我兄妹定当誓死追随姑娘！”说罢硬是拉着灵儿对我叩了三个头才肯起身。

　　这时，我听到一阵极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院门便被人敲响。

　　则名上前去开了门，原来是已安顿好行李的纤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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